开放低空具有战略价值 中国仍将面临多重挑战
中国私人飞机10年超美国？
“中国拟开放低空空域”的消息最近成了世界飞机制造商眼中的重大“利好”。英国《金融时报》11月24日报道说，中国将逐步开放4000米以下空域，国际直升机和轻型飞机制造商将此看做一次重大变革，期望未来几年中国有大量富人购买飞机。报道称，中国空域目前由军方管控，所有民用和私人飞行都必须提前向军用和民用航空主管部门报批，审批过程有时耗时数周。这使中国公共航空运输之外的民用通用飞机数量只有900架，而美国有22万架。根据改革意见，在1000米以下空域飞行的飞机将无需申请，在1000米以上4000米以下空域飞行的飞机，需要申报飞行计划，但无需获得批准即可飞行。美国通用飞机制造商德事隆公司一名负责人表示：“中国通用航空发展将由此掀开新的篇章。”众多欧洲和俄罗斯的小型飞机制造商也因这一消息感到振奋。
法新社11月16日报道说，中国现在被广泛看做私人和休闲航空的巨大潜力市场，开放低空空域不仅会激励更多人购买私人飞机，还能推进相关产业的发展，如医疗和灾难救援、农业应用、旅游等。韩国《朝鲜日报》在一篇报道中说，随着经济发展，中国私人飞机拥有量也呈现“井喷”。亚洲地区最大私人飞机销售商“亚洲jet”执行总裁迈克尔·沃尔什说：“两年前中国甚至不存在私人飞机市场，但在未来10年，这一市场规模将每年增长20%至25%以上，10年内中国将超越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的私人飞机拥有国。”报道称，这绝非海市蜃楼，1995年海南航空购入第一架庞巴迪里尔公务机，使中国公务航空市场有了零的突破。10多年间，公务机在中国的发展相当“死寂”。现在，它复活了。近一两年，公务机制造商们获得的中国订单比前10年总和还要多。
在西方媒体眼中，几个月前发生在杭州的一件事代表了目前中国私人飞机行业所面临的尴尬。7月7日晚，杭州萧山国际机场附近发现“不明飞行物”，导致大批航班备降周边其他城市。事后调查人员表示，可能与私人飞机活动有关。美国《时代》周刊就此评论说，中国长期对空域管制严格，但现在随着富人对私人飞机的渴望，“黑飞”现象日益严重，对航空安全构成巨大威胁。报道称，根据中国民航法律，非法飞行要处罚1万元到10万元人民币，而申请飞行路线可能要花5万到10万元，所以一些人干脆选择“黑飞”。
另外，缺乏飞行员也是制约私人飞机发展的一个因素。英国《金融时报》报道说，分析机构预计，到2015年，中国商用直升机数量将增加两倍，至450架左右。这将使中国超过印度和俄罗斯，成为全球增长最快的市场。美国贝尔直升机公司对中国寄予厚望，但问题是中国缺乏飞行员，目前中国有驾照的直升机飞行员不到650人。广州一家直升机飞行员学校负责人说：“富人们正慢慢厌倦高尔夫和汽车，学习驾驶直升机正成为中国人一项新爱好。要学的人太多，我们有时不得不拒绝接收学员。”
开放低空具有战略价值
在开放低空空域方面，美欧等国家现在无疑走在前面。在美欧许多地方，小型私人飞机、滑翔机，甚至热气球等航空活动十分普及，参加小型飞机培训手续简便，甚至短期到访的游客也可以尝试。这不仅是巨大的商机，也有“寓军于民”的意义。发生在冷战时期一个关于低空飞机的故事曾在世界引起巨大震动。
1987年5月28日傍晚，在莫斯科红场上，许多游客正在悠闲散步。突然，一架白色小飞机出现在广场上空，盘旋几周之后徐徐着陆，机尾上涂着联邦德国国旗。正当人们为此震惊时，舱门打开，一个春风满面的小伙子跳下飞机向围观者挥手致意。苏联警方迅速查明，这个年轻人名叫鲁斯特，是汉堡航空俱乐部成员。两周前他租来一架小型飞机开始环游欧洲各国，后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苏联领空，长驱直入500多公里。这让号称拥有“世界上最严密”防空网的苏联军方丢尽颜面，导致309名军官被解职。
这一事件是德国低空空域发展的缩影。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不久，德国就开放低空空域。由于《凡尔赛条约》的限制，战败德国不准拥有空军。1933年，德国民间飞行俱乐部合并成立了德国飞行运动协会，它便是德国空军的雏形，其会员成为二战时德国空军的主力。
有美国专家曾表示，二战期间，美国航空部队之所以在初战不利局面下越战越强，飞行员和飞机充足是关键，而飞行员的“批量生产”是航空项目发达所赐。反观日本，尖子飞行员水平很高，但随着战争损耗，新手完全不能满足恶战需要，最终只能走“神风敢死队”的极端路线。
美国低空行业年产值500亿
现在，美国、德国的低空产业更加发达。据了解，目前仅德国最大的飞行协会就有10万会员，另外德国每个州也都有飞行协会。低空空域的开放也促进了低空经济的发展。1992年，德国、法国和西班牙共同投资组建了全球最大民用直升机制造商之一———欧洲直升机公司。目前，该公司建有7个工厂，累计向140个国家销售了1.05万架飞机。
作为世界私人飞机产业最发达的国家，美国目前有大约20多万架私人飞机，许多公司高层为了方便经常选择私人飞机出行。《环球时报》记者曾应邀乘坐过杜邦公司首席执行官的私人飞机，从杜邦总部所在的威尔明顿飞到艾奥瓦州。这架飞机只有10多个座位，机舱里设施豪华，除了宽大座椅，还有一个迷你吧台，让人可在高空享受咖啡、美酒。旅途中，乘客可以收发电子邮件。两个多小时的飞行中，飞机始终十分平稳，闭上眼睛还以为是坐在波音747上。
在有的地方，小飞机早已不是富人的专利。今年3月，纽约开通了从居住区到曼哈顿的直升机“打的”服务，飞机载客6人，从新泽西州的居住区到曼哈顿单程票价99美元。相对于每月89美元的地铁巴士通勤费而言，直升机的费用贵了不少，却省了很多时间，因此受到许多金融精英的欢迎。
二战结束后，美国就将大约85%的低空空域开放民用。到1978年，对私人飞机开放了3000米以下空域。此后，除了如白宫上空等指定区域以及民用机场周边外，其他空域都允许私人飞机自由飞行。现在美国无论大小城市，一般都有机场，各个城市之间飞来飞去极为方便。美国民用机场都对私人飞机开放，私人飞机会获得相应的地勤保障。就像汽车产业，美国私人飞机的发展带火了机场、油库、修理、服务等相关产业，制造许多新的就业机会。据统计，目前美国私人飞行行业所创造的产值每年高达500亿美元。
国防大学张召忠教授11月30日在接受《环球时报》采访时说，中国和美国的空域基本上一样大，美国85%的空域向民用开放，而中国空域的开放水平如同一栋20层的大楼，只有5层到10层在使用，5层以下和10层以上一直处在闲置状态。中国的低空空域应该适度开放，这样做有利于充分利用空中资源，拉动内需，推动航空制造业发展。但开放的高度和区域要有所保留，比如先开放1层和2层。开放之后，还要加快法规制定以方便用户，就像私人购买轿车一样，从过去的层层审批发展到今天的一站式服务。
“不能对风险视而不见”
私人飞机大发展也会带来一系列问题，安全问题尤其引人关注。今年8月17日，美国一架私人飞机闯入西雅图总统专机“空军一号”停留机场的上空，该区域当时已被划定为临时禁飞区，于是美国空军紧急出动两架F-15战机进行干预。不过在战机飞临之前，私人飞机已经飞离了空中管制区域。2009年，一架私人小飞机因导航系统失灵，误闯华盛顿上空禁飞区，美国总统和国会官员不得不紧急疏散。另外，像小型飞机坠毁的事情也时常见诸报端，不仅给机上人员造成损伤，还往往给地面人员带来损害。
在美国说起私人飞机，许多人会很快想到“9·11”事件，那次袭击中的恐怖分子都是在美国获得了私人飞机驾照，然后才得以劫持飞机冲向纽约世贸中心和华盛顿五角大楼。“9·11”事件后，美国加强了对私人飞机飞行员，尤其是外籍飞行员的审查。据美国国土安全部统计，每天大约有400架私人飞机前往美国。为防止恐怖分子偷运核武器，美国国土安全部已从2008年3月起对入境私人飞机进行严格的放射扫描检查。
中国空军专家王明志11月29日对《环球时报》记者说，开放低空空域存在不可避免的风险，极少部分人可能利用低空空域从事犯罪甚至危害国家安全的行为。因此对于低空空域的开放要在管和放之间寻求平衡，不能因为存在风险而完全禁止，也不能对风险视而不见。目前在所有国家开放低空空域都是有限放开，适度管制，不存在一周7天、全天24小时完全自由飞行的情况。
众多私人飞机给机场空管系统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导致“空中塞车”现象越来越严重。据了解，目前美国每天私人飞机的起降占全国5000多个机场总起降量的1/3左右，而对机场的指挥系统来说，一架波音737飞机的起降和一架轻型私人飞机的起降，其指挥成本差不了多少。美国《商业周刊》曾评论称，美国人常说，一生中逃不掉的两件事是死亡和纳税，如今，对在美国乘飞机出行的人而言，逃不掉的事情似乎又多了一件：航班延误。
张召忠说，一个国家开放低空空域，首要前提是国家必须处在长期稳定的和平时期，军队对于保卫国家空中安全有一定自信和把握。开放低空空域将对人们的安全观念产生一定程度的挑战。但安全是相对的，要从国家安全和战略大局去考虑。观念突破之后，要具备航空管制和军民协调的综合管理能力。民航制造、销售、维修，航线管理、加油等领域也要形成一系列产业配套体系。张召忠强调，在开放低空空域过程中，不能让中国成为外国小飞机的“起降中心”。要吸取汽车市场开放后对中国自主品牌造成冲击的教训，借鉴中国高铁技术发展的经验，整合技术，形成有自主知识产权和海外市场竞争力的中国通用飞机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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